1962年冬天,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,臺北郊外一棟陳舊的木屋中,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,獨坐窗前,在昏黃的燈光下寫著什麼。
寫著寫著,他陷入了沉思,兩行熱淚順著他飽經風霜的臉流了下來,這位老者,不是別人,正是有著「小諸葛」之稱的白崇禧,此時的他正在給已故的愛人馬佩璋寫悼文。
馬佩璋的辭世,一下子擊垮了白崇禧,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將軍,竟像孩子一樣迷茫失措,悲傷無助。
他按照回族的傳統和規矩,四十天內,每日清晨都親率兒孫們到馬佩璋墓前誦經祈禱,風雨無阻,從未間斷。
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,馬佩璋早已成了白崇禧生命中的一部分,一旦割捨,痛苦難當。
在國民黨高級將領中, 只有白崇禧一生只守著一個人,他們伉儷情深,在當時可傳為一段佳話。
聰明的馬佩璋是如何做到讓愛人對自己深情不渝,念念不忘的呢?
馬佩璋出身于桂林一個頗具名望的回族紳士家庭,父親是清末貢生,飽讀詩書,母親溫柔賢慧,頗具才情。
作為家中長女,在父母的教育和刻意鍛煉下,馬佩璋從小就聰明伶俐,有個性,有主見。
小時候母親要為她纏足,她不願纏足,就又哭又鬧,直到大人們同意不再給她纏足為止。
到了上學的年紀,她厭惡古板的私塾教育,迫使母親不得不將她送入新式學堂桂林女子師范學習,在這裡,馬佩璋接受了許多新思想,甚至還參加了一些學生遊行。
成年後的馬佩璋,家世、能力、外貌都很出眾,是桂林小有名氣的美人,還未出閣,就已經開始管家,到了年紀,上門求親的絡繹不絕。
馬佩璋的父親擇婿標準極嚴,馬家是回族,堅持非教門不通,同時,馬佩璋又向父親提出, 她要的如意郎君,必須經自己過目,且終生只能娶她一個。
這使得真正合乎標準的人少之又少。
等到馬父看中新桂系的風雲人物、且同屬回教的白崇禧時,馬佩璋已經是22歲的大姑娘了。
這在現在是很自然的年紀,可在民國時期,是妥妥的大齡剩女。
擇婿期間,有人勸馬佩璋差不多就算了,馬佩璋曾霸氣地回懟:
「成家這種事,是一輩子的,豈能因為時間而誤了終身。」
獨立,清醒,有個性,馬佩璋的思想和人格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很多現代女性。
不隨意,不將就,不湊合,不因為年齡就匆匆成家,不因為是女人就任人擺佈。
保持清醒的頭腦,勇敢做自己,這樣的女人才有活得漂亮的資本和底氣。
和白崇禧成家後,得體大方的馬佩璋很快得到了白家上上下下的喜愛和認可。
可惜,幸福的日子沒多久,白崇禧就被調往前線。
白崇禧前腳剛走,他的對手沈榮光就偷襲了桂林,得知馬佩璋也在城裡後,沈榮光下令全城戒嚴,搜查馬佩璋,甚至還放言: 「凡捉到馬佩璋或報告其下落者,予以重賞。」
沈榮光分明是想抓住馬佩璋,借此要脅白崇禧。
白崇禧得知消息後也是心急如焚,後悔自己疏忽大意,臨行前沒有安排好家人。
而聰明的馬佩璋在得知敵情後,迅速想到了應對之策,她利用沈軍入城時的混亂,化裝成農婦,在一名衛兵的秘密護送下,轉移到了一家英國人辦的道生醫院。
沈榮光的人搜遍全城,也沒有找到馬佩璋。
幾天後,白崇禧趕往道生醫院,劫後重逢的倆人相擁而泣。
馬佩璋處變不驚的機智和勇敢,讓白崇禧刮目相看,也奠定了她在愛人心目中的地位。
相愛的激情會消散,但一個人的魅力卻會在歲月的縱深處閃出耀眼的光芒,讓人依賴,讓人懷想。
桂林淪陷後,白崇禧在前線打仗,馬佩璋就帶著九十多歲的老人、剛剛滿月的孩子,一大家子80多口人,四處逃難。
馬佩璋為白崇禧掃清一切後顧之憂,憑著自己的能力和智慧成了他最堅實的後盾。
白崇禧在軍中說一不二,但在家中,遇事都要和馬佩璋商量,偶爾和馬佩璋鬧矛盾,總是白崇禧先低頭。
在女子以夫為天的年代裡, 馬佩璋憑著過人的才智和堅韌的意志撐起了屬于自己的半邊天,也為自己贏得了尊重和愛護。
不論什麼年代,好的伴侶關係,從來不是強者對弱者同情,也不是弱者對強者的崇拜,而是勢均力敵,旗鼓相當。
女人只有做好自己的女王,才能成為別人的公主。
不攀附,不依賴,自身強大,才能活出最好的姿態。
如果把家庭比作一件機器的話,長久的磨損難保不出問題。
雖然馬佩璋和白崇禧恩愛有加,但他們的感情也曾遭遇過大的危機。
蔣桂戰爭爆發後, 白崇禧為避免後顧之憂,將妻子和兩個女兒送往香港,一個人留在內地 。
戰事告捷,清閒下來後,白崇禧感到孤單寂寞,被他的下屬看出了端倪,為了獲得升遷的機會,下屬把自己的愛人王氏獻給了白崇禧。
很快,王氏為白崇禧生下一個兒子。
白崇禧雖已成家七年,可只有兩個女兒,王氏生下兒子後,白崇禧喜出望外,當即就給了大大的封賞,甚至想考慮給王氏個名分。
聽到風聲的馬佩璋第一時間過來,白崇禧自知理虧,內心忐忑,他最怕馬佩璋大哭大鬧,自己下不了臺。
然而,哭鬧絕不是馬佩璋這樣一個智慧女人的做派。
馬佩璋也許徹夜難眠,也許怒火中燒,但出現在白崇禧面前的她面如平湖,波瀾不驚,她站在白崇禧的立場上,清醒而理智地和白崇禧商量如何處理這件事。
馬佩璋先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,孩子可以留下,但王氏必須走人。
白崇禧同意後,她和王氏見了一面,促膝長談,動之以情,曉之以理,一句「別做妾委屈自己」說進了正緊人家出身,原本去給人做正妻的王氏心裏。
王氏對白崇禧的態度,究竟是真心愛慕還是迫于權勢虛與委蛇,早已塵封在時間了,可被信任的愛人背叛出賣成爲權貴的籠中鳥雀,王氏雖然傷害了馬佩璋,卻也是那個時代無數個可憐女人的縮影。
當時王氏的想法我們無從得知,大抵是女人最懂女人,終究她是知難而退了。
馬佩璋則順水推舟,有意給了王氏大大一筆錢,錢多到白崇禧都心疼,心疼到白崇禧覺得對王氏再無虧欠。
而作爲女人,這也是她給王氏最後的一份祝福——這個可憐的命不由己的時代,這個可憐的身似浮萍的女人,我給你了錢和自由,你的後半生,就靠自己成全了。
就這樣,馬佩璋四兩撥千斤地搞定了情敵,也讓白崇禧付出了代價。
在那樣一個時代,馬佩璋的做法不能説後無來者,也很難前有古人了。
頭腦清醒的馬佩璋心裡明白, 這件事的關鍵還在白崇禧,先讓白崇禧站在自己這一邊,王氏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。
她剛柔並濟,既有傳統女性的寬容大度,也有現代女性的霹靂手段。
妥善解決了王氏,也讓白崇禧長了記性。
關鍵時刻,能控制情緒;
遇到問題,能尋求解決的方法,馬佩璋的優秀和強大為自己贏得了話語權,也為自己增加了掌控命運的籌碼。
這樣的女人不論拿到什麼劇本,都能活成自己生活的大女主。
晚年,白崇禧風光不再,他們的日子過得很清貧, 住的木屋時常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,但馬佩璋爽朗的笑聲,為一家人點亮了生活的希望。
她的賢慧豁達漸漸撫平了白崇禧的心理落差。
戰亂時,馬佩璋是一大家子的核心,和平年代裡,她依然是家裡的頂樑柱。
他們的結合,不是她離不開白崇禧,反倒是白崇禧離不開她。
梁文道曾說: 「一個女人,一定要有自己過好日子的能力,這很重要。」
馬佩璋也稱得上脂粉堆裡的英雄,她用盡全力,活好自己,過出了屬于自己的人生。
在一檔著名的談話節目中,主持人這樣評價馬佩璋,她不是白崇禧的夫人,也不是白先勇的母親,而是她自己。
人生是一場修行,人生中的重要課題,都只有靠自己才能扛過來,安身立命的能力,獨立自主的人格,在任何年代都是女人的鎧甲和武器。
活出最優秀的自己,才能在人生的賽道上從容不迫,自信滿滿,任歲月流逝,依舊活得光芒萬丈!
願你我,活得通透,舒展自己的生命,輕盈自己的靈魂。共同陪伴彼此的成長!